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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着、原始的住宅。 被书本迷惑了的记忆被无限放大,几度掩盖了事实。所以,当自己真正面对这样一片土地时,却蓦然发现,这是中国,却只是字面上的中国。塔矢亮眯了眯眼睛,看着古老的街巷和简明的现代住宅混杂在一起的城市。忽然勾起嘴角,露出了些微的笑意,听到耳边熟悉的或者完全不能理解的都被称之为中国话的语言,眼前的景象忽然便从真实的、混杂的的城市转换成了那么一个微凉的、还有着微风的秋日。不知道是谁裁下了一段风,留在了那一片记忆里,总有那么一双衣袖,在记忆里被吹得猎猎作响。 或许,本来是并没有声响的。但是回忆一旦去深究,便会出现千万种可能,只不过,唯一的也是最可能发生的的可能便是,你再也分辨不清到底什么是真实而什么又是自己软弱的神识捏造的幻境。 或许,就如同那个人说得一般,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它会消磨一切的起伏,让海岸归于平静。缓缓按住心口,便觉得窒息一般的惶然,纵使自己已然得到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名利以及地位,纵使似乎除了必须耗尽一生去追寻的神之一手,自己已然别无所求。但是,为什么会感到难以言喻的惶然? 耳边忽然又响起那样一个浅淡的声音,根本就不用去回想,也知道,那个人一定是背着手,微微仰着脸,看着天空,遥遥的。然后用一种满不在乎的神情,勉为其难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最好的人么?自嘲的笑了笑,迈开脚步在陌生的城市,由着游弋的思绪四处游荡。看着形形色色的人,因为不同的原因,为了不同的目的,在这个复杂的城市不停的穿梭。心,忽然感觉到疲累,人啊,就是一种自私而又自以为是的动物。与其说是放任自流,到不如说是卑劣的私心作祟。 或许,不用厘清的话,一辈子是很快就会过去的 有围棋,有微笑着的母亲和微微点头的父亲,还有还有光和希望的一生。 但是,记忆却偏偏戛然止于那样一个微凉的秋日。缘于母亲的一个恳求,缘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出现,缘于那人讶色之后的浅淡一笑。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在下一刻便转过了头,水漾的眸子映着黄昏的光影,显出了一圈圈的光晕,然后就是俏皮的一笑,随手理了理垂在额前的碎发。分明没有注视自己,塔矢亮却还是感觉到他投注于自己身上的目光。没有再说什么解释的话语,只是静静看着对面那人,捏着那把有些年岁了的宫扇,在指间转了一圈又一圈,然后蓦然地点了点头。 我都差点忘记了,老古董面瘫又视棋如命的塔矢亮是比你更老古董、更面瘫、比你更为棋痴狂的塔矢行洋的儿子真搞不懂,那些女生究竟是看中你什么呢?是面瘫还是专注?怎么你收到的情书数量远远领先我们这些正常男人啊?还有啊,谁能告诉我这样的老古董,怎么突然突然想要改变 记得自己那时候,甚至笑不出来,只是看着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絮絮叨叨地数落了自己许多,琥珀色的眼睛看了错愕的自己一眼,便又垂了下去,看着指间转动的宫扇。那人停了停,又轻轻说起了自己的好。 一桩桩一件件,不管是自己记得的还是不记得甚至从不曾放在心上的一些小事,却也被人如珍宝般深深刻在心上。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并疯狂地滋长,直至占据了整颗心脏,然后满溢 黄昏的光芒,温柔地拂过窗头的薄纱,静静投在那人的背脊上,窗台上种着的文竹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和那个人的影子交错在了一起,分辨不清,就成了新的东西,再也识不得了。 熟悉和陌生,往往便是那么一瞬间的倒转。 在长久的时光里,已然耗尽了全部的心神去刻画这样一个光影。或许自己过于专注,所以便忽略了时光本身对一切的侵蚀。 到最后成型,却终究只能慨然,记忆与现实始终不是一支笔,一些颜色和符号所能代表的东西。 满溢的心不自觉地引导着自己伸出手,拂过微凉的发丝,笑着看到那人错愕的睁大了眼,为什么不挽留呢? 那人愣了愣,然后便又笑了,你可千万不要狗血地来一句,只要你一句话,我就会留下来什么啊。那我可是要误会的呢。况且啊,他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一把拉开了原本只是半掩住光的薄纱,暖暖的橙色光芒便就这般把那个人生生掩在了光芒中。 光,是照亮一切的东西。但逆光的时候,洗出来的照片往往只有一片空白。 剖白与隐匿,往往也只在一念之间。 塔矢亮已经记不得自己究竟有没有说过那么一句话,但唯一清晰的,便是那样一个逆光的身影,不着边际的一些零星的话语。 因为你是塔矢亮啊,所以怎么会不改变呢?我都差点忘了,时间太久了,我的数学又太差了,总以为还早的事情,原来已经近在咫尺了。做回之前的那个你吧,顺其自然,你会有属于你自己的未来 那么你呢? 我自然也会有我自己的未来每一个人都会长大,你我,也是。 人,是一种懒惰的生物。 或许懒惰只是因为背负的太多,却又不愿意割舍,也无法割舍。 所以,人就制定了只能向前看的规则,回忆活动地太勤,过去便会人满为患。悔恨越是根深蒂固,未来便会一团乱麻。而最是遭人忿忿的现在,该是再无人烟了罢、 人,大约也是一种,怯懦的动物罢、 塔矢亮微微垂了垂头,转身靠在了一边的墙上,自嘲地笑了笑。 如非绝对,便不敢尝试。事后却凭空出现千万种如果,当真,当真是可笑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执着 八、执着 追逐和被追逐都是一件令人疲累的事情,追逐的人终日求而不得,而被追逐的人惶惶然终日不得安宁。 尘世,传说是一个有着千万双眼睛和千万双手足的具象。然而即使是有着千万双眼睛的尘世,也终究看不清只有一双臂膀一对眼眸的凡人。身为凡人,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和太多的无能为力。所希冀的越多,人活得便越怯懦或者越不羁。 除却两种极端,剩下的世界上大多数的人便是所谓的中人。 塔矢亮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或许,尘世造人的方法终究太过复杂,这个问题也终究该是无解的。因为他从未敞开心扉,也未曾花费多余的力气在探究一个本不该在意的问题。而唯一一个曾经走进他心灵的人,却令人恼怒地,遗失在了一个深秋的傍晚。 皱了皱眉毛,冰绿色的眼睛里,罕见地闪过一丝疑惑,却迅速归于长久的宁寂。看了看手表,他慢慢转过身,看到门锁,习惯性地想要敲门,却在碰到门的前一刻生生扼住了手,只是默默地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转,便打开了门。嘴角微微向上倾了倾,眉梢却是微微地垂了,这个人,还是这样啊 打开门,却没有看到料想中的,卷着铺盖睡得幻天暗地的进藤光。 温暖的橙色灯光洒下,照亮了不大也不小的双人房。虽然不是一片漆黑,但是房里却寂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塔矢亮皱了皱眉,犹豫地敲了敲厕所的门,却依旧没有得到所求的回应。也不知是怎么了,心头便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仿佛巨石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随意地洗漱了一番,缓缓走回自己的床头才看到了棋盘边上的保温壶和一盒简单的苏打饼干。打开保温壶,看到微微冒着热气的水里上下浮动着的牛奶,心蓦然一动,却并非释然。而是更深的,不知如何名状的情绪瞬间充斥了rou体、灵魂,直到整个名为塔矢亮的生物完全在这种莫名的情绪袭击下,颓然倒下。 大多数时候,记忆这种东西,对于塔矢亮来说,大约只是用来存储那些可有可无的信息的东西。彬彬有礼,谦恭有度,进退得宜,这样的人做得久了,就忘了塔矢亮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 然而即使对于那个人的记忆,对于与那个热有关的分毫没有一丝的遗忘,塔矢亮还是发觉,自己其实并不了解进藤光。即使他知道别人所不知道的,进藤光的很多秘密,即使他的生活从来未曾脱离过进藤光,即使他大多数时候能够知晓进藤光的想法。但是如今,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夹缝里,他突然发现,那个人,变得厉害。 指尖微微触到了保温壶里的水,温温的,塔矢亮默默地拿出了牛奶,打开了包装,配着饼干,想象着那个人为了买这两样东西,该是怎么样一搜肠刮肚。嘴角微启,浅浅的水纹在绿色的眼眸中泛过,收拾好了包装纸之类的杂物,随手拿起一件大衣便向着楼下走去。 值夜的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女子,半干的黑发垂在肩上,穿着随意闲适的衣物,拿着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坐在台前细细读着。房顶的灯光并不是特别明亮,壁边的灯却没有开,塔矢亮想了想还是没有做声,只是静静走过去,拉了拉吊环,打开了壁灯。 沉浸在书海里的女子并没有意识到周遭的变化,直到几分钟后,翻完了最后一页才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阖上书本,正要起身,才蓦然察觉到灯光的变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片墨色的深海,女子尴尬地咳嗽了几下,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才想说话,却生生止住,憋了半晌才用蹩脚的日语来了一句:请问,您有什么需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