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小丑的足迹

    这种程度的挑衅对我而言就像毛毛雨，根本无关痛痒，好声好气地问他：“试试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要休息一下吗？”

    不过好像我善意的提醒对于这个身高超过两米二的男人更像是一种侮辱，回应我的是飞快袭来的拳头。我一个跳跃就躲开了他的袭击，这种程度的袭击我还不看在眼里。但这个男人一击不中，竟然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拳风，及时收势，这就有点意思了。

    “小丫头，我劝你趁早下去，否则脑袋开花可就不好看了。”

    “谢谢你，不过我也要劝你，不要小瞧我啊。”

    不断躲过着闪电般掌风，我大概知道西索为什么要把我丢到这里来挑战了。我仔细地体会后，发现自己对危险的预判和一年前比确实迟钝了些。见惯了正规培训出来的套路，对地下格斗场里的野路子有些见识不足，一些阴招防不胜防，若是没有见识过就更加无从防起了。更何况一直以来我是作为杀手培训出来的，技能点的都是敏捷，能避免正面对决就避免，力量和这位大汉相比甚至还稍微弱了一点，所以实力碾压他的话还真没这个脸说。

    要知道我也有可以推开揍敌客两扇黄泉之门的力气，哪怕现在衰退了些也不是一般的普通打手可以相比的，看来这里真的是卧虎藏龙。

    猎人世界里，是不是扔个路人出来都是骨骼清奇的武林奇才啊？

    擂台上一男一女激烈地你来我往，拳脚相向。场下的观众被这种体型差巨大的对决刺激得更加热情高涨，什么话都能扔出来往台上丢。

    西索不准我用武器也不能用念，一定要我用身体去感知每一次受伤和进攻，那我身上唯一锋利的就只剩下尖锐的指甲。在腰部发力，顺势用脚背劈向男人侧面，他还能若无其事地摇摇头后，我就知道这个人大概是靠蛮力无法解决的了。

    不断来往的攻击和防守，还有在死亡边缘擦肩而过时攀升的刺激和快感让我越来越兴奋。甩了甩轻微骨裂的手臂，在用轻伤换得近身的机会后，我终于有机会把自己的指甲用力探进了男人的胸腔，抚摸着正在剧烈跳动的心脏，我抬头问：“你认输吗？”

    “认你妈！给我去死！！！”

    被一个他看不起的女人逼到绝境，让这个擂台上的常胜将军无法接受，怒睁着血红的眼睛，即使身体里插着一只手也依旧不管不顾的高举着手掌向我头顶劈去。

    “回答错误。”

    手上用力，还在跳动的心脏在我的手中被捏碎了，落在我头上的掌风最终还是没有落在实处，软绵绵地滑落在一旁。一个挪步让开，铁塔般的身体轰然倒下。

    “天呐！第一次上擂台的西斯小姐居然把连胜的「袭击者」成功击败了！”

    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许多大汉的支持者愤怒不已，恨不得冲上台来把我撕碎，这种混乱的场面可真是天空竞技场都没有的真实。十几米厚的土层就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头上是光鲜亮丽的繁华大都市，脚下却是色情，血腥和杀戮的集合体。而我现在为了变得强大而主动走到了这座城市的黑暗面里……

    看着手上还在流动的鲜血，我心中一片漠然。

    本以为恢复记忆后，从法治社会过来的自己会在夺走他人生命后感到后悔惭愧，或至少是害怕恶心。可事实就是我没有任何感觉，甚至为自己拥有可以掌控别人生命的力量而兴奋不已。

    不论是作为现在的艾比，还是曾经的小艾比，我的记忆里充斥着太多因为弱小而经历的痛苦，以至于在那个世界里的平淡安宁的生活带来的快乐，根本在这种排山倒海的痛苦中不堪一击。

    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已经坏掉了吗？除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我别无选择，一旦失去力量就会再一次成为强者的玩具。而不被cao控的自由意志是我从那个世界唯一带过来的东西，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它。

    所以我要变强……我要变强！

    在胸腔里一直不能平息的愤怒之火，在日日夜夜将我反复炙烤。不论我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是怎样愉悦的笑容，对伊路米如何的依赖爱恋无法解脱，那个无助哭泣而把自己逼疯的影子将永远在我的心底埋藏。

    而成功从伊路米面前用自己的双腿走下枯枯戮山的胜利喜悦，终于让这股火焰得以燃烧到现实，对力量的渴望在尝到了甜头后反而更加强烈得无以伦比。

    甩掉手上的血，看着下一个跳上擂台的挑战者，我已经没有了刚刚想要多言语的心情。用心体会着对方的每一次出招。在一轮又一轮对手越来越强的对决中，渐渐找回了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感。

    ******

    “西索，那个小丫头是什么来头？”

    由美里和西索一起站在擂台大厅里一个势高的角落里，视野正好可以覆盖大厅大部分还有擂台的全景。擂台上艾比已经连守了五次擂台，越来越游刃有余，战斗时眼睛里闪的光隔着十几米远都看着胆寒。

    西索一晚上都没有怎么动，就在这个角落里一直盯着艾比。手中粉色的念不停变化出各种形态，不过只有念能力者才能看到他比出来的奇怪符号，普通人只是会觉得这个人一直举着手真是让人奇怪。

    “那个是我要守护的公主哟～”

    “呵，真是笑死我了，西索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太大了吧。”

    西索的手上出现一个小爱心，然后又变成一个鬼脸：“没有哟～小公主可是很难得一见的大果实哟～”

    “真是第一次见到你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   由美里又点上了一只烟，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哪来这么大的烟瘾，一晚上过去，地上的烟灰缸里的烟屁股都攒了一层。

    “时间真是快啊，离你第一次来都过去多久了？有快二十年了吗？当年你才那么点大，就已经可以揍翻一个成年人了，真是了不起。”

    在烟雾后，沉浸在回忆中的由美里眼神越发迷离，露在外面的白腻肩膀连着乳rou在灯光下晃得人眼晕。几个站在前面的观众，时不时就忍不住要回头瞟一眼，然后又碍于西索那杀意磅礴的气场不敢靠近。

    “我从来记不得这些哟～这种过去了就没有意义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我费心思嘛。”

    “那是，谁能想到当年从马戏团里溜出来的小丑，竟然摇身一变成了莫罗家族的继承人，早就今非昔比咯，只有我们这些裤腿上沾满了泥点子的人，一辈子脱不了身。”

    由美里深深吐了口气，这个光线下也看不出她的年纪，光滑细嫩的皮肤下竟有可能是一个比西索还要年长的灵魂。对于她的感慨，西索没有接话，毕竟人生的境遇分叉口太多，还能保留一份年少时相识的情谊对于这个天性凉薄的男人已经很是难得。

    “你们这里的水平有些下降啊”   西索有些无聊地玩起了由美里盘发中垂下的一缕发丝，“我还以为至少可以让小公主断条胳膊腿什么的呢～”

    “她好歹是个念能力者，就算刻意不用念能力身体素质也比普通人好啊，你这可真是强人所难啊。”

    “还有没有更厉害的对手，嗯？不要让我失望哟～”

    “过两天吧，有一个念能力者专场。”

    “好哟，有什么厉害都可以使出来，我的小公主可是很厉害的哟～”

    场上的艾比正在和第五个对手打斗，攻击凌厉带着奇异的韵律，身姿矫健但又总觉得有些气虚。不过从这个女人的外表并看不出来她内在性格的恶劣，在场上的攻击与其说是为了击败对手，更像是一种玩弄，非常有西索的真传。哪怕胜负已分也迟迟不下致命一击，而是要等对手把招数全部使完以后精神都要崩溃之际，才恩赐般给予永恒的解脱。

    场下的观众都是普通人，哪怕是在这个在暗世界里颇有些名气的地下格斗场里也很少见到有这样长相出众，身手出众，成绩也出众的参赛者。很快艾比就凭着自己连胜的实力在台下新笼络了一批狂热的粉丝。

    “真的吗？我看她的缠也不是很厚实啊？虽然身手确实不错，但真的对上那些专门打黑赛的念能力者也保证会赢？”

    “你可不要小瞧她哟，她疯起来，可是我都要害怕的呢～”

    说着西索像是想起了什么期待已久的画面，浑身都兴奋得颤抖起来，低下头隐藏起来的表情狰狞无比，嘴角咧得几乎到了耳边，金色的眼睛缩成了一个小点，几乎要翻到眼白里。那诡异的危险气势让本来就不敢靠近的观众更是拼了命地往前挤，生怕被这个变态误伤了。

    “得了得了，快收收你那个样子，别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由美里倒是对西索这幅饥渴难耐的样子见怪不怪，看来这个鬼畜的毛病是他从小就有的。

    “要忍耐，要忍耐，要忍耐……”

    西索的手指掐进了胳膊里，想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好艾比打完最后一场，跳下擂台过来找西索。

    “西索，我打完了，你看了吗？我感觉还差点意思。”

    “确实委屈小公主了哟～过两天再来吧，到时候让由美里jiejie再给你安排点厉害的。”

    艾比听到西索的称呼，有些晶亮汗珠的额角忍不住跳了一下：“西索，你是中邪了吗？”

    由美里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西索，看来你这个骑士是自封的呀，啊哈哈哈哈哈”

    艾比更加摸不到头脑了，什么骑士公主的，西索到底是给自己加了什么戏，十分尴尬得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本来接连战斗血气上涌而带来的玄妙感觉也被这一打岔全部散没了。

    “没什么哟～我们走，对了，由美里，小公主赢的比赛可要记得给她把奖金结清楚哟～”

    艾比愣了愣，显然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不过也是，下面的观众都在赌输赢，庄家那里的盘子都有好几个亿戒尼，台上的对决者自然也有卖命的奖金。

    “都怪西索拉着我东拉西扯，给我整忘了，”由美里站起来往外走，而被西索委委屈屈地顶着包子脸跟在后面，“我们这里的奖金还是很丰厚的，否则也不会有这么些不要命的来呀。”

    由美里在前带路，即使穿着行动不便的和服，也能走出一种风姿绰约的韵味，艾比跟在后面，眼睛就像黏在了前面半露的雪白后背上。

    “小艾比，不要看了哟～再看下去我就要吃醋了哟～”

    西索突然凑近艾比的耳边说道，让艾比白透的耳朵染上了一抹红色。人声鼎沸中，又掩盖了多少曾经的过往？西索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刚刚的癫狂，反而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出来的温柔。